叁折

大雪沾衣


按理说,我现在应该裹在被子里,舒舒服服地睡大觉。因为我这个人啊,什么都好,样样优秀,却只有一个毛病——怕冷。

如今正值寒冬,七日有三日大雪,四日小雪,就算是架了个小火炉在床边,也似乎不太顶用。

然而,我为什么现在却又肯出来走动呢?关于这个问题,还是请问我的书童“破天荒”吧。

对,你猜得没错,把一只脚放在凳子上,不顾忌形象大口吃肉的那个青年就是了。

想起来,自从这个书童进了咱们家,父母那是待他比我这亲儿子还要亲,好的衣衫被褥优先给他,累的杂活苦差全交给我。而他想要休息时只需打个招呼便可,每逢过年过节还有我从来得不到的压岁钱。有时候,我都快忍不住怀疑——到底谁才是书童?

不过,想到他从来只拿书不看书,所以书童之名还是要落到他头上的,由此,我给他取了个绰号“破天荒”,你见过这样破天荒的书童么?

当然这个名字也就私下叫叫,有人时,还是得唤他——小天。


小天有些疑惑:你是想要问什么事情么?

他愣了愣,忽然一拍手,一脸恍然:哦!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?这件事说来可就话长了,你去给我再打几斤酒来我就告诉你。

他喝了几大碗酒后,呼出一大团热气:其实啊,我们是应了一个天大的大人物邀请,才出山的,否则,你以为谁愿意放着好好的安乐不享受,跑到这地方活受罪。

小天沉思:想要打听这个大人物的身份?这恐怕不好办啊,此人耳目众多,随行护卫过百,可见是胆小谨慎的人,如果让人知道你窥探他的私隐,项上人头估计就有搬家的可能喽。就连我也不敢在私下说这王八蛋的坏话。

他猛地一睁眼:你刚才听清我在说啥了没?嗯?没有就好,没有就好。总之,你只需要明白,我们这趟出山是做一件天大的事情。事成以后,必将是名扬天下。


我无奈地摇摇头,看着已经喝得找不着北的“破天荒”,只能苦笑。那个明显没有见过世面的店小二被他的瞎侃唬得一愣一愣,只差没有跪拜在地,求他收为徒弟。

其实,若非我愿意,谁又能真正让我冒着天寒地冻,出来走一遭呢。前几日到我庐中做客的人叫莫子房,也并不是如小天所言,护卫过百,颇有高手风范,整一个肥圆胖老头。他因为仰慕先人张良,所以给自己取字子房,可惜只是个胸中无墨的商人。

此人处事圆通,能说会道,倒也不惹人厌恶,现下是天一阁的客卿, 负责书籍出版这方面的事务。此番前来找我,就是让我写篇关于前不久武林惊世一战的文章而已。

可是他为什么会来找我呢?原因很简单,这场大战就在我的院子里进行的。


小天擦了把唾沫星子:我估计你小子还没有见过刀剑长啥样吧。据说当时双方使用的兵器,一柄是长一丈的大刀,一柄是厚三寸的巨剑,两人都是当世罕逢抗手的高人,在雪中伫立对峙起码得有一个时辰这么久……

不知是听到小二的什么言语,他额头冒出几颗虚汗,嚷着:他们为什么不打?亲眼所见?我当然是亲眼所见!据说?我一时口误还不可以?!哼!

似乎消了消气,他接过小二递上来的肉,缓了缓语气:高手过招,胜负往往就在一念之间,这两个人对峙,那是在比气势,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动,谁也不能示弱,因为这是胜负的关键,知道不?

他故作深沉地点点头,小心谨慎: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。


我实在有些汗颜。“破天荒”这个绰号的由来还有一点,那就是他破天荒爱吹牛,吹的牛也破天荒的离谱。

其实,那天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有两个高手在院子里决斗。

因为将近除夕,我差小天去山下城里置办年货,他是绝不可能看到这些的。

而我呢?当然是在被窝里面睡觉啊。

看着店小二崇拜的神情,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真相,只能转头欣赏窗外的雪景,想要酝酿几句诗,却憋了半天,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


我和小天住的这个客栈简直算不上客栈,虽然是位于渡口不远处,却是寒酸得紧,方圆数十里也没有大镇,看来是个受人冷落的口岸。

在客栈又硬又薄的被子里露出头,看着外面越来越小的雪,决定今日必须得启程。

我与这客栈里面的人不熟,甚至除了结账的时候和掌柜说过几句话,就再也没有过交道。倒是小天,他不贪睡,身上仿佛天生有股子任侠义气,不管是小二还是来往的江湖豪客、贩夫走卒,都和他打得一片火热。当然,我觉得他爱吹牛的毛病功不可没。

客栈外的江名叫岐水,岐水以北是深山险林,当地人都称北岭,传闻说岭里面有野人。当所有人听到我们要前往岐北岭的时候,无不惊奇、诧异。估计,这也是店小二为何总是一脸仰慕的表情了。因为素来不怕死的人大多都是义士,尽管他不明白我们的义在何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未完待续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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